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杏悦平台登录|看啊,这些年

2023-04-29 杏悦资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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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老家在云南保山,和缅甸接壤。保山很多人不知道,但知道怒江、澜沧江、滇缅公路,也知道腾冲。腾冲是保山的一个县,却比保山有名得多。我家不在腾冲,而在紧挨着腾冲的一个相对落后的县——施甸。从古至今,施甸都没出过什么特别有名的人物,能让全国人民留下那么一点点印象的,还得数杨善洲老人吧。小时候的我,特别为家乡的没名声焦虑。怎么历史课本把中国上下五千年倒腾了个遍,都和施甸沾不上半点关系呢?

在这么个籍籍无名的小地方,我一待就是十九年。直到二〇〇三年,我从县一中考到了复旦大学中文系。紧接着,我弟弟考到了北京大学物理系。我家在大山脚下,典型的农村家庭,爸妈都是只有初中文凭的农民。我们那个家族最有出息的,大概是我大表哥,他是县一中的初中部数学老师。这样一个家庭,能出两个名牌大学生,在我们那小地方,着实轰动了好一阵子。至今,我爸妈都还在为这事高兴,可也就仅止于此了,谁会想到,我后来会从事没啥“钱途”的写作行业呢?就连我学理科的弟弟,也在写诗。

从初高中开始吧,我没事儿就喜欢看书,作文也一直写得很好。高考结束后,我对了语文卷的参考答案,错的全是客观题,主观题一分没扣,也就是说,作文是满分。不知道这能不能说明,我在写作上多少还算有点儿天赋?中学时期,除了应试的作文,我更喜欢的是写诗,写得非常幼稚。前阵子,有个朋友知道我曾经写过诗,要我给他一些,他发在某家刊物的“八〇后”诗歌专号上。我给吓了一跳,我说,那些东西可不能见人,我打算一辈子捂着。写诗大概写了四五年吧,一直到大三,我才开始写小说并发表。现在说来轻松,当时可不容易。在《山花》杂志发表第一个小说《少年游》之前,我大概已经写了三四十万字的东西了。真正写下的第一个东西是个长篇,将近三十万字,写了五十来天。真是不要命地写啊,写作的同时,还一直坚持每天不逃课。小说完稿那天,我连续写了二十多个小时,在电脑上敲下最后一行字时,大概是中午十一点钟。那时候,我忽然发现,我的手指是蓝色的。原来,是眼睛花了,把键盘上的几个小灯的光“看到”手指上去了。不过啊,这次写作虽然让我激动不已,这长篇却是实打实的垃圾,仅仅对我个人有意义。杏悦娱乐平台登录

后来,凭借发表的小说和本科还算过得去的成绩,我保送进复旦的文学写作专业读研究生。那是复旦大学写作学专业的第一届。

△ 作者甫跃辉(作者提供)

毕业后,不少记者来采访我。记者们的采访焦点都差不多,就是,写作难道还需要教吗?作家难道可以培养吗?有位曾经写过小说的记者,问我这两个问题时,简直可以说一脸义愤,说只要会写汉字就会写作嘛,哪里还需要教?!我只能给她打了几个比方。我说,照你这么说来,只要会说话就能当演讲家了?只要会跑步就都能成刘翔了?爱因斯坦当然不是某个老师教出来的,但他从小还是有物理老师啊。物理老师们,教会了爱因斯坦最基本的东西,而爱因斯坦能不能成为爱因斯坦,当然只能靠他自己。再说,也没人说物理系就要培养物理学家,哲学系就要培养哲学家啊?杏悦娱乐平台登录

写作学专业,可以从这些比喻中建立起“合法性”。

研究生二年级,我开始跟王安忆老师读书。王老师非常博学和严格,教会了我很多很多东西。有写作技巧方面的,还有精神方面的——一个写作者,究竟该如何面对写作。

第一次和王老师见面,她的两句话我一直铭记至今,一句是:“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天才。”是啊,我自己也不知道,总得写下去才知道。天才不是自封的,也不是哪个人说了算的。还有一句是:“不要指望我帮你发小说。”导师经常会帮学生发文章,但我和王老师第一次见(那时她还没确定要不要带我),她就把这话直接说出来了。换了别人,会说她自己发文章那么容易,竟然不愿意帮学生一下!但是,我从来没这么想过。我感谢王老师对我说了这句话,她让我学会了独立和自强。杏悦娱乐平台登录

后来,有出版社要出我的一个小长篇,什么都谈好了,就是有一个要求,让我找王老师给写个序。我那时候还不能完全了解王老师的性格,就给她打了电话。王老师非常干脆,拒绝了。那书,至今我都没出。

再后来,我再也不敢麻烦王老师了。比如之前申请“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”,有朋友跟我说,你让王老师推荐啊,那样机会会大很多。我没有那么干。我知道,王老师也不会推荐。我说这些,对王老师一丝丝怨气都没有,相反,我非常非常感激她。她像一座高山一样矗立在我眼前,让我知道自己的渺小,让我知道自强,懂得努力。有一次,我跟王老师说了我们老家那边有什么什么风景,并邀请王老师去玩儿。王老师说:“你现在连我的差旅费都负责不起,等你以后有出息了,我跟你去。”就这么一句话,对我的鼓励已经很大了。

说到文学本身,王老师的严厉更是不用说了。她常常批评我的小说,把我批评得汗流浃背。这并非夸张的说法。我不是腼腆的人,但在王老师的一顿批评下,不知不觉就满头大汗了。正因如此,王老师对我偶尔的表扬,就显得弥足珍贵了。她表扬过我的《鱼王》《初岁》等不多的几个小说,我至今记得。

王老师上小课,大概每次都会有四五个人听,有些并不是她的学生。她讲着讲着,有时候就会说这样的话:“我们这中间啊,生活素材最多的是甫跃辉,但你要节约着用,不能随随便便就写到小说里。”所以,我有时候写作就不敢轻易动笔,生怕把好端端的写作材料浪费了。比如吧,几年前我曾经到过中缅边界,很偶然地遭遇了缅甸内战。我想过要以此为素材,写一个中篇,就以当地一个年轻朋友的一句话做标题,叫《走,看打战去》,可我一直都没写出来,生怕一写,就写坏了。杏悦娱乐平台登录

当然了,总这么担心也不是个事儿,总得写出来才知道好坏啊。很多小说,我也就那么写了,写废掉的也真不在少数。至今,真让我拿得出手的小说就那么可怜巴巴的几个。我常常想,唉,再把这个写出来,心里就踏实点儿了,可写出来了,也不见得踏实。写作的过程,几乎总是伴随着焦虑。

这篇小文章的开头我就说过,我曾为自己生在那样一个“小地方”焦虑过。说来可笑,我还曾为我的姓焦虑过呢。我姓“甫”,在我们那儿,这姓就不多见,离开老家后,我更是一个姓甫的人都没碰到过。我介绍自己时,常会说:“我姓甫,杜甫的甫,不是甫志高的甫。”可对很多中老年人来说,他们就知道“甫志高”。甫志高就甫志高吧,偏偏还把“FU”读成“PU”。为此,进一步把“甫”写成了“浦”或者“蒲”或者“莆”,甚至,写成“捕”。一次又一次,面对着稿费单上写错的名字,我就发狠,一定要好好写!一定要好好写哇!让更多的人会读这个姓,会写这个姓!杏悦娱乐平台登录

当然了,这些莫名其妙的焦虑,都只能出现在一次写作和另一次写作之间。真正写作的时候,我会竭力让内心安宁,再安宁。写作,是让我内心得以安宁的最有效的办法吧。

我写了些什么东西呢?真是羞于启齿。2011年,我的小说集《少年游》入选了中国作协的“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”,并凭借这本书,获得了第十届华语传媒大奖年度组最具潜力新人提名奖。媒体人涂志刚先生在提名综述里说到了我和写科幻小说的飞氘:“甫跃辉和飞氘,都是‘80后 ’,他们共同的特点是大众知名度不高,在各自领域之内却令人惊艳。”“知名度不高”是大实话,而“在各自领域之内却令人惊艳”,不过是涂先生的溢美之词。我至今没有写出一部能够让人“惊艳”的作品。

我时常感到,一个人独自走在路上,身无长物,两手空空。我只能以接受深圳某家媒体采访时说的一句话安慰并鼓励自己:“沉默的人跑得更远。”

作家简介

甫跃辉,1984年生,云南人,居上海,《上海文学》杂志社编辑。江苏作协合同制作家。小说集《少年游》(2011,作家出版社)入选中国作协2011年度“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”;出版长篇小说《刻舟记》(2013,文汇出版社),小说集《动物园》(2013,上海文艺出版社)、《鱼王》(2013,铁葫芦图书公司)、《散佚的族谱》(2014,安徽文艺出版社)、《狐狸序曲》(2014,台湾人间出版社)、《每一间房舍都是一座烛台》(2015,作家出版社)、《安娜的火车》(2015,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)。2017年4月起,在《文汇报》笔会副刊开设散文专栏“云边路”。杏悦娱乐平台登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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